疲惫。
饥饿。
视线有了些模糊。
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耳鸣声。
仅仅是一整夜的战斗就让我吃不消了吗?
喂...
冷雨啊...
你不会这么令人失望吧...
站起来...
走...
……
地上是残破凹凸的光斑,三三两两,映在了有些枯黄的落叶上。叶片呈椭圆状,叶缘是尖锐的锯齿状,统一朝着叶端的方向,如同利剑,随便一划就会血流满地。
棕色、长满疙瘩的枯叶蛙一动不动地伏在枯叶堆里,在等待猎物的到来,只是它等到的不是可口的小虫,而是一只露着毒牙、不时吐出蛇信子的海迪拉毒翅蛇。它仍没有发现自己身处险境,依旧呆呆地等在原地。
海迪拉毒翅蛇,是海迪拉尔克的名产,附近的小镇都这么称呼,是佣兵、冒险家们在小酒馆必定会讨论的东西,他们喜欢对新来者危言耸听——一百年来,被毒翅蛇吃掉的人,头骨堆起来能摆出一座森林。
事实上,这种蛇被发现并确认是危险种,不过十几年而已。
长着三角形的脑袋,灰色的眼睛夸张地凸出,像是颗摇摇欲坠的树果,在它灰绿色的身体两侧,长着窄小透明的翅膀,而尾端,却是夸张的深红色。
据说,若是让海迪拉毒翅蛇的翅膀长全,那么它就会化作神明,拥有可怕的力量。
当然,传说终究只是传说。
——对于镇民来说,它只是可口的大餐,佣兵们接得最多的任务,大概就是捕杀海迪拉毒翅蛇了吧。
毒翅蛇悄无声息地靠近枯叶蛙,就在毒翅蛇把嘴巴尽力张到最大,想一口咬住枯叶蛙时,刀刃贯穿了它的嘴,把它钉在了地上,身体不断地扭动,但只是徒增痛苦。
「海迪拉毒翅蛇么...」
「听说是这附近有名的菜呢...」
冷雨声音很轻,不想惊扰了这片森林。地面堆积的枯叶,伴着杂草,以及丛生的灌木和蘑菇,普通人踩上去肯定会发出一些奇妙、动听的声音。
但冷雨并不喜欢。
她捏住刀柄,轻巧的转动,很快就把蛇头给割了下来,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四散开来。
如果可以的话,真是不想吃这种东西。
呼...
动作快些吧...
被狼人发现就免不了战斗了...
冷雨揉了揉脑袋,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让她感到难受,脑袋里像是多了一口大钟,每走一步就震一下,把冷雨弄得牙关紧咬。
她熟练地剖开毒翅蛇的腹部,取出内脏,又仔细、一点不留地把蛇皮割下,一齐扔在一棵树旁。休息了几秒,看着眼前的大餐满意的点了点头,然后才抓起一把枯叶,仔细擦了小刀几遍。
深吸了一口气,清香伴着血腥味涌入鼻腔。她正想拎着毒翅蛇还滴着鲜血的肉离开时,忽然瞥见了地上那只枯叶蛙,它呆讷地望着冷雨,腹部在一收一鼓。
怎么还没走呢...
真蠢。
「喂...快走吧...这个地方已经被发现了...」
冷雨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枯叶蛙,声音有些虚弱。过了一会儿,它才有所反应,慢悠悠地跳走。
小心点吧,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...
冷雨无力地抿了抿嘴,然后飞快的离开,等走得足够远了之后,才停下来休息。她用燧石生火,准备享受一顿不算太差的午餐,从昨晚到现在,她没有吃过一点儿东西,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。
她感觉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,但又想不出什么原因,只好归结于昨晚的战斗、彻夜不眠以及饥饿过度等因素。
必须先补充一些体力。
冷雨看着在火中炙烤的蛇肉,不禁食指大动,她以前可不喜欢吃蛇类,但饥饿会使人喜爱一切食物,这永远是真理。
等到肉的表面稍微烤焦,冷雨才开始吃了起来,即使没有调味品,却依旧觉得色香味俱全。
呼,舒服一些了。
唔,味道还挺不错嘛...
冷雨伸手进内衣里,摸索了一会儿,才掏出一本黑色的小型笔记本,翻开,正正方方、泛黄的羊皮卷上写满了娟秀的小字。
她在衣服的内侧缝了一个内袋,足够装下这本书。
接着她又从腰间挂着的剑鞘里拿了支羽毛笔,她专门在剑鞘上做了个小型的皮制笔鞘,大小正好装下一支笔。
她把笔尖放在唇边舔了舔,然后开始翻看笔记本。
赫多茨,辅理主教,霍克镇。
她用笔把这行字轻轻划去,望着火焰发呆,随即又长长叹了口气。
啪。
轻微的树枝断裂声,瞬间让冷雨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。她在一瞬间就从地面跳上了几米高的树上,小心地盯着下面的情况。
是谁?
哈图特和张腾?
还是狼人?
一股奇怪的冲击感又涌向头顶,整个脑袋像是要炸裂开一样,忍受着这种痛苦,冷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。
她揉了揉眼睛,回过神才发现火堆旁多了一个人。
这个人一身白色牧师袍,正蹲在火堆旁不知在做什么。冷雨还想细看,他却忽然转头,盯着冷雨,带着一脸的诡异微笑。
冷雨的瞳孔骤然放大,心里直呼不可能。
这个人,无疑是自己来之前,在霍克镇上杀死的辅理主教。
赫多茨无声的笑着,脸孔都开始扭曲,随即他发出一种像是磨牙、含糊的低语声以及大舌头混合而成的声音,让冷雨完全听不懂。
再杀他一次不就好了吗。
三把飞刀出手,便化作惊雷向赫多茨袭去。
他冷笑一声,左手背在身后,右手在空中虚捏,那些飞刀就被固定住,白色的火焰燃起,将其缓缓烧尽。
还没等冷雨做下一个动作,他一挥手,身前的白光就变作一道道光锥,疯狂的倾泄而出。冷雨在树间不断变化位置,他则双手齐挥,不一会儿,树木上留下了大量的伤痕。
冷雨看着这张满是横肉、极度厌恶的脸,把腰间的小刀拔出,嘴里念念有词,是一种古老的语言,随即小刀上就出现了许多裂纹,从裂纹处燃起了黑色火焰。
她咧了咧嘴角,消失在了原地。
赫多茨漫不经心地扭了扭头,他一伸手,忽然从他的掌心迸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,将整个空间占满。
圣光术吗。
冷雨猛然出现在赫多茨的身后,她双目紧闭,却像是能看见一切,右手一动,已经刺向了他背部的脊髓处。
叮的一声,像是撞上了钢铁,冷雨的小刀刺穿了三层淡金色的薄膜,就无法再进分毫,这淡金色的薄膜将赫多茨层层包裹住,使他不受伤害,但刀刃上面的黑色火焰则缓缓爬了上去,尽情的燃烧。她眉头微蹙,一击不成便向后一跃,躲进了树的阴影之中。
奇怪,他之前明明被我一击就杀了,现在怎么变强了。
冷雨十分疑惑,此时的光芒减弱了很多,她偷偷观察,原来是黑色火焰在吞噬薄膜,让赫多茨不得不停下圣光术,来解决这个火焰。
好机会。
冷雨一发袖弩直接对准赫多茨的眼睛射去,速度极快,像是要划破空间和时间,夹带着爆鸣声。
嘭。
弩箭在距离他一米外的地方猛地炸裂,四周绽放出柔和的白光,让沐浴者都感到无比的舒畅,他的身后像是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虚影,不断变幻,庞大无比。
这是什么。
好强的力量。
有意思,就让我来试试这是什么东西吧。
冷雨忽然觉得一阵兴奋,她舔了舔舌头,眼睛渐渐变红,浑身散发出一股压抑的黑色气息。她左手拔出腿上的匕首,右手握住小刀,然后她向前冲去,裹着黑色的火焰,整个人化作一道巨型黑色弩箭,撞向眼前的光明处。
巨大的爆炸声过后,这里平静了下来。
……
「喂,醒醒,醒醒。」
恍惚间,冷雨像是听见了一点声音,很模糊,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呼唤。
「醒——醒。」
冷雨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体,她试着睁开眼,刺眼的光线让冷雨忍不住用手去挡,却撞在了一张脸上。
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。
模糊间,冷雨像是看到了一张她熟悉得可以随手就画出来的脸。
这一刻冷雨甚至有点想要哭出来的冲动。
「是——是你吗?」
冷雨颤抖的声音连带着她的手也一起抖动。
「是我啊!怎么样,是不是很感动!我又救了你一次!」
样貌变得清晰了,张腾的脸靠得很近,正习惯性地笑着,离近了看却让人觉得恐怖。
「滚。」
冷雨发现是张腾后瞬间清醒了,一脚把他踢飞出去。然后才起身四处寻找,发现哈图特也牵着马站在一旁。
马背上还有一个男子,长着十分清秀的脸,很有贵族气质,身穿白袍,上面还有好几处破了,此时正甜甜的睡着。
「这是谁啊?赫多茨呢?你们有没有看见?」
「赫多茨是什么啊?异世界的食物吗?你们怎么都喜欢给动物啊,武器啊起一些奇怪的名字啊!」
张腾不解的询问,但是冷雨并没有理他。
「他叫艾利德•N•提茨,是个嘉德骑士。我们找过来的时候,正好看到跌跌撞撞的他。他介绍完自己,说是有人受伤了,需要帮助,然后就晕倒了,我们是循着血迹过来的。」
还是哈图特摇头解释起来。
「你们找过来?为什么?」
冷雨觉得有些不对,但脑中还是一片混乱,无法思考。
「你中毒了,是多伦兹克乔木,与普通树木看上去并无区别,常有多伦兹克虫伴生,而且它的树皮带刺,有毒,轻者致幻,重者死亡。」
也就是说,我刚才的都是幻觉吗。
把这个人当作了已死的辅理主教,还有,他,也是幻觉啊。
「幸亏张腾发现了,我们才来找你的。」
「嘿嘿,我只是正好看到木头上有奇怪的虫子,所以才问了大叔一句。不过!你该怎么奖励我的机智细心啊!」
冷雨盯着张腾看了一会儿,忽然笑了起来。
「好,就奖励你当我的奴隶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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